寫在《棋廿三》重演之前 – 監製的話
今年一月,此劇於文化中心劇場首演後,開始籌備四月中重演音樂劇《喜靈洲分享夜》,然後收到藝發局通知,劇團獲批資助前往上海戲劇谷演出,《棋廿三》亦有幸成為開幕節目;其實以我們劇團的人力財力,一個月製作兩台演出是沒有可能的;但考慮的已經不是去不去的問題了;能夠把原創粵語作品帶到內地,與國內觀眾分享,同時有機會與一眾戲劇泰斗在同一舞台上演出,對小型劇團來說,並不常有機會。我們不敢怠慢,根據首演後各方意見,討論過好幾個方案後,飛帆馬上著手修改劇本,希望能更緊湊、更到題、更有張力;佈景根據演出劇院的情況,修改本來四面舞台變成單面,導演和演員方面也要從新調度,場面的重點要從新思考和設計;首演燈光由阿拔幫忙主理,但上海之行由於經費所限,未能邀請同行,而且舞台由圍觀變成單向,就由小弟根據新劇本新台位重新設計。
劇場空間在舞台美學上的信念是,不單是演一個戲,更重要是如何配合空間光影去說一個故事。曾經在《蛆》、《十二怒漢》、《老竇》、《當愛因斯坦遇上畢加索》、《哲拳太極》、《歷史男生》等作品中,我經歷過一種文本和美術都能互相配合又各有發揮的過程,那感覺是一種不可描述的刺激和動人,想不到在這個時間緊迫的非常任務中,我又嘗到這種久違了感覺。就在自我陶醉間,想到這一趟不單是為了劇場空間而去,也是為了香港人而去,那就要更加努力。
我們先頭部隊於4月26日晚上到達上海,27日開始搭景,好不容易佈景做好了,好不容易音響也搞定了,29日早上只有我一個人在劇院中搞燈光的最後衝刺,希望趕及下午排練前完成;導演午飯前會從酒店來到劇院,演員中午便會著陸抵達,由安排好的車輛接他們先到酒店安頓,然後到劇院集齊排練。就在此時,主辦單位的領導,一位高貴優雅的女士,向我招招手,在劇院門外告知她們早上收到市政府通知,基於安全考慮,我們原定翌日開始的兩場演出已被取消。她們不停表示抱歉,假如易地而處,相信她們正面對比我們更大的麻煩,交待過後,她們要回去預備明晚的善後工作,就離開了。
這時我想應該通知什麼人吧?但頭袋只有一片空白。只不過風向一轉,所有就輕輕的消失,無影無蹤,而似乎又理所當然;一切來得是不能想像的平靜;天空很大,卻不知何處安身。
稍後大家都到了,到旁邊餐廳用膳,滿滿一檯人,似乎都不願說話,連哭出來叫一下的氣力都沒有,空氣中是無盡的無可奈何。然後在港朋友訊息來了,慰問、鼓勵、抱不平的都有,連記者都打電話來了;先是驚嘆各人消息之靈通、神通之廣大,但我們連說話的心情也沒有;再而驚嘆上海人的效率,因為下午就收到劇院通知,佈景須今天晚上移去,因為明早新的佈景要裝台。
翌日早上,所有報紙頭條都是釣魚台;想起在機場等候登機往上海時,新聞正報導美國總統將會到日本訪問,外界相信奧巴馬會就美日安保條約發表講話。而在4月28日他果然發表了講話,於是我和飛帆接下來在酒店大堂咖啡廳打了三天劇本。我也很討厭政治,但政治不會因此討厭我而離我而去,把頭藏在沙中和事實沒有發生的是兩回事,無知是一種個人選擇,我卻無法接受擁有這份福氣。所以這個戲一定要重演。
在某天一切都可能會在長官意志下,無聲無息地被消失之前。
要感謝團隊對這個戲的厚愛,在毫無尊嚴的薪酬下依然不離不棄,尤其喬寶忠因傷未能再次上陣,余世騰仗義幫忙。至於上海之行除了得到香港藝術發展局支持外,更有賴一班長駐上海的香港人協助,才能順利成行;還有一班專程由香港出發本來打算要支持演出的觀眾;還有很多很多,我們只能無言感激,不能盡錄。